始作俑者是秦音??
為什么是她,憑什么是她?
她竟恨自己至此,連看他做一輩子廢人都記得不夠爽快?
君司禮腦子嗡嗡的,之前積累的委屈崩潰與強撐的冷靜理智,全都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他崩潰了。
原來痛到極致,瞎掉的眼睛是能流出血淚的。
每一滴,都是他生命流逝的征兆。
“為......為什么?”
“小音,原來......你最恨我。”
最后一句,是篤定。
他看不見,但此刻心死后卻好似突然如明鏡一般清亮。
君家所有人都幾乎對不起小音。
為什么他下場最慘,甚至秦音分明可以看他殘廢一生,卻也要不擇手段將他眼睛弄瞎?
旁人,都不曾如此。
“只是因為我動了秦肆?”
君司禮喉間發苦,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知道秦家那兩兄弟在秦音的心目中是有一席之地存在的。
唯獨此刻。
他才發現血緣在自小守護的情誼面前輸得很徹底。
“當然不止。”
秦音不想再給他機會弄清真相,因為他們之間的怨,根本無解。
即便沒有前世的挖眼之仇。
今生他害小肆腿殘,只為了打擊自己。
這樣惡毒的心性,她懲得心安理得。
秦音這次手術動作很快,將君雨薇的肌膚寸寸在君司禮的雙腿上縫合整齊。
沒有什么,會比將一個親手毀掉你的人身上的東西永遠縫在你的身體里令人惡心的。
隨時想起,都必然如鯁在喉。
氣結于心。
手術結束后,君司禮像一具死尸一般被推出手術室。
而君雨薇的臉,在移除皮膚后,又被秦音用生理鹽水浸泡傷口消炎。
極致的痛感,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終于她徹底暈了過去。
連秦音再扎針,她也沒法再醒來承受痛苦。
手術室推出的兩人。
一個被君母沖上去飛速帶著去了醫院,一個被專業人士將她與君哲松一起帶走。
至于會去哪里。
那就尋常人不得而知了。
秦音脫下手套,眉目依舊很淡,今天她在手術上耗費的心神太多,她疲憊地揉著眉心,站在手術室門口卻始終覺得心空空的。
君司鈺就這么遠遠看著秦音,心理建設了好久,才終于敢大步走過去。
他伸手,將一塊手帕伸到秦音的面前。
“小音,累壞了吧,來擦一擦汗。”
秦音看著眼底出現的手帕,手帕上的圖案是她熟悉的蘇繡繡制出的動畫小玩偶。
可是,這繡樣卻并不是出自她之手。
蘇繡一針針勾勒出的動畫版熊貓明顯線條毛躁不少,看得出繡制的人是很精心地想要復刻它的原版。
可技術不過關。
是以繡線是亂的,并不嚴密整齊。
甚至熊貓繡品本該只有黑白兩色的圖案上,有模糊又再模糊,卻又被人再三清洗過的覆血痕跡。
她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抬頭再次對上君司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