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庭瑞很是感慨，看了眼不為所動的陳厲，就苦笑著搖了搖頭。
而后，他將斟好的茶盞遞給陳厲。
“知道你喜歡喝紅茶，特意給你準備的。”
“謝謝袁伯伯。”
陳厲道謝接過茶盞，吸溜了一口后點了點頭。
他放下茶盞，笑瞇瞇的看向袁庭瑞。
“什么時候確定我身份的？”
知道他是程勝天的人就那么多，每一個都不可能出賣他。
正因如此，他才好奇袁庭瑞是什么時候，確定他就是程勝天的。
“今晚你帶人來我袁家的時候，我才確定你就是程勝天。”
袁庭瑞端起茶盞吸溜幾口熱茶，吐出口氣后說道：“曹卓被斷雙臂后，我才注意到你，只不過那時無法確定你就是程勝天，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就是程勝天。我能有現在的地位，離不開我的直覺，所以我就派人在暗中觀察你。”
“觀察？”陳厲眉頭微微一挑。
“是觀察，只是觀察，不打擾你的生活。”袁庭瑞不由得一笑，“主要是怕被你發現，再有就是怕派去的人被你干掉，你們月宮的人出手還是挺狠毒的。”
“袁伯伯過譽了，我們月宮從不濫殺無辜，只殺該死之人。”陳厲臉上的笑容沒變，說話的聲調也很柔和，可說出的話卻是很有攻擊性。
袁庭瑞沒有和陳厲爭辯，端起公道杯給陳厲添了茶水，笑著問道：“你抓了曹熙艋父子，又將他們父子放掉，是為了干掉他們還不用留下證據吧。”
陳厲笑著點頭道：“所以，我來找你了。”
曹熙艋是錦繡閣的東家，但錦繡閣的擁有者是袁庭瑞。
陳厲想通過正規手段拿回錦繡閣，就得拿到袁庭瑞的簽字。
當然，他也可以用其他手段拿回錦繡閣，可那樣名不正言不順。
他要堂堂正正的拿回錦繡閣，要找出錦繡閣慘案的幕后兇手，要讓參與錦繡閣慘案的每一個人都付出血的代價，而這也是他必滅袁家的理由。
“為了復仇，也是為了拿回錦繡閣。”袁庭瑞笑著點了點頭，而后拿過準備好的文件夾遞給陳厲，“曹家父子死后，我就知道你會來，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陳厲打開文件夾掃了幾眼，眉頭不由得一挑。
不僅僅只有錦繡閣的股份轉讓書。
還有南都袁家的很多公司的股份轉讓書，其中就包括南都袁家的核心產業聚寶閣。
“你將袁家的大部分產業都轉給我，袁家以后怎么辦？”
陳厲將文件夾放在一旁，笑瞇瞇的看向袁庭瑞。
“今晚過后，南都還有袁家嗎？”
袁庭瑞笑看著陳厲，隨后卻是收斂笑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帶這么多高手來，不只是為了拿回錦繡閣，還要滅我南都袁家。”
“南都袁家沒了，這些產業便宜別人，就不如送給你了。”
“送給你，算是我對你程家的一些補償。”
袁庭瑞的臉上浮現幾分愧疚之色。
不過，一閃而逝，隨后他就恢復了平和的笑容。
“后悔嗎？”
陳厲聲音輕緩，聽不出喜怒。
只不過，他一直看著袁庭瑞。
這位袁伯伯留給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畢竟錦繡閣和聚寶閣都是做古玩的同行，再加上他父母和袁庭瑞有恩怨，他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巧合的遇到袁庭瑞，出于良好的家教才問聲好，但那時袁庭瑞留給他的印象很好，是個很和善儒雅的男人。
現在的袁庭瑞兩鬢斑白了，但氣質還是那么儒雅。
從面相上來看，袁庭瑞并非是大奸大惡之人。
正因如此，他才會坐下和袁庭瑞好好談。
他要找的是幕后之人。
袁庭瑞現在是唯一一條能挖出幕后之人的線。
“事情都已經做了，后不后悔還有用嗎？”袁庭瑞沉默片刻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揉捏著眉心說道：“沒有人和你說過，我和你父母的恩怨吧。”
“你父母初來南都，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我。”
“我和你父親，差一點就一個頭磕在地上。”
“你父母創建的錦繡閣，我出了至少三分力。”
“錦繡閣開業，是我代表袁家去捧的場。”
“那時的我們還年輕，還有理想抱負。”
“后來……唉，你父母沒變，是我變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得為袁家考慮，我有我的責任，但我也不想傷害他們，所以我遠離了他們……我以為我遠離了他們，他們就能安全，哪怕遇到危險，也與我無關了，可我最終還是為了袁家對你父母出手了……”
袁庭瑞放下揉捏眉心的手，抬頭看向陳厲。
淚流滿面。
他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后說道：“我當年為了袁家，不得不對你父母出手，現在我為了袁家，也不能告訴你幕后之人是誰。”
陳厲冷冰冰的說道：“過了今晚，南都就沒有袁家了。”
“袁家沒了，但你不會屠我袁家滿門。”袁庭瑞苦笑看著陳厲，“你不夠狠，你豁不出去，你不會因為袁家搭上月宮和你朋友們的未來，可幕后之人會屠我袁家滿門。”
陳厲看著袁庭瑞，沉默的摸出煙點上一根。
袁庭瑞看事情很透徹，他真不會屠袁家滿門。
冤有頭，債有主，他會滅袁家，讓南都袁家消失，但不會將南都袁家的所有人都干掉，畢竟他是個情操高尚，做人做事都有分寸和底線的道士。
雖然滅了袁家，他也不會讓袁家人好過，可袁家人就算不好過，也比被人屠了要好，顯然袁庭瑞是做好了犧牲自己，保全袁家所有人性命的準備了。
“呼……”
陳厲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
“我的確豁不出去，不會為屠你袁家滿門惹一身麻煩，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是不夠狠，只是有顧慮。”陳厲彈了彈煙灰，嘴角泛起森冷的弧線，“我可以在不惹麻煩的情況下屠你袁家滿門，你信嗎？愿意和我賭這一把嗎？”
“不賭。”袁庭瑞搖頭，“只要我死了，你就不會屠袁家滿門。”
陳厲看著袁庭瑞，冷笑道：“落到我手里了，你死得了？”
袁庭瑞面露嘲諷之色，嘴角……緩緩溢出黑色血液，他隨意的抬手抹了一下，拿出個黑色小瓷瓶放在桌上，“玄冰通心散，你精通醫術，應該知道此毒無解。”
“你知道我精通醫術，那你覺得我進門后，有沒有看出你服毒了？”
陳厲笑著叼上煙，而后手掌一翻，小法旗出現在手中。
“就算你服毒自盡，也得吐出我想要的那個人名。”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然隔空一指。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