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蹄子，你一個姑娘怎么說話如此粗鄙不堪？”
繡花鞋里傳來鬼新娘的聲音，可隨后就又笑道：“不過，老娘喜歡。”
“用你喜歡？”豐盈轉身看向繡花鞋，冷笑道：“你要討封嗎？要是問我你像什么，我保證說你像個洞洞，這樣你就和剛才那個像雞扒的黃鼠狼能湊一對。”
“小浪蹄子，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臭嘴。”
“你來呀，看誰撕爛誰的嘴。”
“……”
一人一鬼又要吵起來。
這時陳厲開口了，不是讓一人一鬼閉嘴，而是望著半山腰說道：“剛才那只黃鼠狼害過人，真要是說它像人，讓它討封成功，只會折損陽福和陰德。”
討封，討的是封正。
封正是道家術語。
封是敕封的意思。
正是正名，名正言順的正。
民間自古就有異類精怪修煉到一定程度時，會在路上攔人討封的傳說。
人是萬物之靈長，只要在異類精怪討封時回答像人，異類精怪就會被敕封正名。
異類精怪討封成功，不會立刻就幻化成人，但會受益良多，可要是討封失敗，被回答不像人之類的話，最輕是道行受損，嚴重點可能當場就嘎過去。
異類精怪中最難纏，最記仇的就是黃鼠狼。
討封不成，必定會報復回去。
剛才豐盈面對那只黃鼠狼的討封，陳厲是想要提醒不要說像人，可沒想到豐盈竟然知道討封之事，更沒想到豐盈會給出那樣的回答。
怎么說呢……
干得很漂亮。
陳厲都不由得豎大拇指。
他身邊這些人，恐怕只有豐盈能給出這樣的回答。
要是換做魏申陌，應該會說我看你像個傻逼！
無論是豐盈還是陳厲，都沒將那只黃鼠狼當回事。
來到小山前，陳厲抬頭看向半山腰。
“道門弟子陳半子，專程前來拜山。”
他禮數周全的拱手抱拳。
不管這一窩黃鼠狼是什么情況，既然有道行，就得以禮相待。
可是，他話音剛落就傳來一道冷哼聲。
“道門弟子，什么時候這么不講規矩了？”
一個身穿長衫的小老頭，懷抱一只小黃鼠狼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一對小三角眼里閃爍著兇光，而懷中的小黃鼠狼看向豐盈的目光中，更是充滿濃烈的殺機。
小老頭的身后還跟著七八只黃鼠狼，看向陳厲二人的目光都是極為不善。
“老夫的孫兒討個封，你們說句像人不行嗎？”
小老頭輕撫懷中小黃鼠狼的腦袋，上下打量一下陳厲，而后就瞇著三角眼看向豐盈，“舉手之勞的小事都不能成全么，不知道什么是助人為樂嗎？”
“成全你孫兒是情分，不成全你孫兒是本分，老娘怎么做事用你嗶嗶？”
豐盈只聽小老頭說的話，就能確定是成了精的黃鼠狼，而陳厲就在身邊，她自然是絲毫不懼，冷笑道：“老娘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助人為樂，可你孫兒是人嗎？”
“賤人，你找死。”
小老頭暴怒，抬手就隔空向著豐盈抓出一爪。
豐盈原地不動，只是挑釁的看著小老頭。
有陳厲在，她不可能被傷到分毫。
陳厲當然不會辜負她的信任，隨意的抬手在豐盈面前一揮，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小老頭的攻擊，而小老頭神色不由得一凝，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陳厲。
看不透陳厲的道行。
陳厲能輕易化解他的攻擊，說明道行不在他之下。
如此年輕就有這般道行，還是道門的弟子，必定是大有來頭。
他立刻就放下懷中的小黃鼠狼，面帶歉意的對陳厲拱手道：“老朽眼拙，怠慢了道長，還望見諒。不知道長來自何方，在哪座道觀修道？”
陳厲沒有理會小老頭的盤道，而是冷冷的掃了眼他身后那些黃鼠狼。
每一只都身背人命，全是該死的畜生。
“鴛鴦，出來，看看那只黃鼠狼在這里么。”
“在，就是那只。”
繡花鞋里竄出一道陰氣，凝成身穿嫁衣的鬼新娘。
鬼新娘指著小老頭身后的一只黃鼠狼，憤怒道：“畜生，還認識老娘么，和你勾結在一起害老娘的那只野貓呢，讓它滾出來受死。”
那只黃鼠狼看到鬼新娘就呲牙低叫一聲。
小老頭皺眉打量一下鬼新娘，而后側頭問道：“老三，怎么回事？”
那只黃鼠狼上前幾步來到小老頭身旁，低叫了幾聲。
小老頭點了點頭，而后又對陳厲拱手道：“道長，那件事是個誤會，犬子并未和那只野貓勾結壞您的好事，恰恰相反，那只野貓和老朽這一脈有解不開的血仇。”
小老頭說著看了眼身旁的黃鼠狼，黃鼠狼立刻調頭竄進樹林消失不見。
很快，離去的黃鼠狼叼著傷痕累累的野貓回來了。
“老朽的長子、次子，還有長孫，都是慘死在這只野貓的爪子下。”
“那天老三要不是逃了回來，也得被這只野貓害了。”
“原本老朽以為這位鴛鴦姑娘，是這只野貓找來的幫手，所以親自出手將這只野貓擒下，上了一番酷刑也沒撬開嘴，還以為是個硬骨頭……”
“哈哈，一場誤會，說開就好了。”
“既然道長是為鴛鴦姑娘來討要說法，那這只野貓就交由道長來處理。”
“道長，此獠異常兇狠記仇，不可心生善念將其放生，不然后患無窮。”
說著，他又低頭看了眼身旁的黃鼠狼。
黃鼠狼立刻用力一甩頭，將叼在嘴里的野貓甩到陳厲面前。
陳厲看都沒看野貓，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只黃鼠狼。
“那晚它傷了我家鴛鴦，也得給出個交代。”
“你要是親自動手，還能給它個痛快。不然貧道出手，必定讓它死無全尸。”
小老頭聞言，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道長，老夫交出那只野貓，是想要化解誤會，并非是懼怕你，你若是不知好歹，就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隨著他開口，身后的那些黃鼠狼，一個個都對陳厲呲起牙。
尤其是之前被小老頭抱在懷里的那只小黃鼠狼，竟然人立而起，呲著牙對陳厲揮舞幾下小爪子，嘴里發出一陣陰陽頓挫的急促低叫聲。
鬼新娘臉色頓時一沉，雙眼泛著殺機看向小黃鼠狼。
“主人，這只畜生在罵你，罵的很難聽。”
陳厲有些意外，沒想到鬼新娘竟然聽得懂。
不過，他沒理會多嘴的鬼新娘，冷冷的看了眼那只小黃鼠狼，而后移動目光看向小老頭，“老畜生，貧道給了你機會，可你自己找死，別怪貧道心狠手辣滅你這一脈。”
說著，他猛然抬手結印。
遮星蔽月的黑云中，陡然劈下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