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是二叔貪心,是二叔錯了......”
鹿澤益癱在云舟的懷里有氣無力的說著。
“錯了?”
鹿瑤從暖玉懷里轉過身面向半死不活的鹿澤益,余光瞥見墓碑前敞開的匣子。
“一句錯了,能讓爹娘還有弟弟活過來嗎?殺人就要償命!”
“我償命!二叔今日就是來你父親墓前懺悔恕罪的。”
“你不要在我面前自稱二叔!”鹿瑤滿含恨意吼了出來:“你不配!”
鹿澤益心頭一梗,腦海里瞬間浮現出當年那乖巧可愛討人喜的小鹿瑤扯著他的袖子。
“二叔,快幫我把這根糖葫蘆藏起來,不要讓我爹爹發現了,爹爹不讓我多吃。”
“瑤兒,確實不能多吃,吃多了牙齒會爛掉。”
小鹿瑤扯著鹿澤益的衣袖搖了搖,奶聲奶氣撒起嬌來,“二叔,我的好二叔,您說過要寵我的,您就幫我藏起來吧,好不好嘛?”
鹿澤益看著小鹿瑤萌萌可愛的樣子,心都要融化了,“好好好,二叔真是拿你沒辦法,這就給你藏起來,回府了不要忘了來二叔的院子里吃糖葫蘆,不過,僅此一次,畢竟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
小鹿瑤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二叔最寵我了,我保證下次絕不偷吃糖葫蘆。”
......叔侄溫馨相處的那些畫面,在幾個喘息間,猶如雨后春筍般浮現在眼前。
面對此刻怒恨交加的鹿瑤,鹿澤益眼眶里突然溢出了眼淚。
這些年做的事,不僅沒能得到鹿家家主之位,還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現在意識到了,卻讓自己的一己私欲作沒了。
鹿瑤見他落淚,心情更加糟透了。
他還有臉哭!
“你既然是來以死謝罪的,那就動手吧!”
鹿瑤無情地說出此話,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遠處神情錯愕的鹿晗乾。
鹿晗乾見鹿瑤看過來,連忙閃身到樹后,他不知如何面對鹿瑤。
他爹竟然還暗害了他大伯!
那個最寵他的大伯!
他爹怎么敢的?!
那是他爹的親大哥呀,怎么能手足相殘呢?!
鹿瑤微微蹙眉,他應該看到了她捶打逼迫他父親了……
無所謂了。
鹿澤益本就該死!
“姐夫,我去馬車上等你,我們出來太久了,姐姐會著急的。”
鹿澤益望著鹿瑤遠去的身影,張了張嘴,終究無話可說。
“二叔。”司楚鈺習慣性沒有一絲感情地叫出口,“你既然知道羅氏葉氏二人當年做的事,那么四叔是不是也知道?也參與其中?”
鹿澤益道:“四弟向來喜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他四弟深知走私鐵礦被發現是死罪。
鹿澤宇起初只是苦口婆心勸說他不要干這事,被發現了要殺頭。
見他執意要做此事,他四弟也就不勸了。
走私鐵礦得來的銀錢,他送過去,四弟只是象征性推拒一番,便收下了。
鹿澤益不得不說他四弟聰明。
如今東窗事發了,他也怨不得他四弟,畢竟當初他四弟苦口婆心勸過了,但是他不聽勸啊。
或許,當初他四弟就抱著這個想法心安理得收下他送去的銀錢。
鹿鳶的湯藥被做了手腳,他記得當年他四弟也只是勸說了一下而已。
司楚鈺眸色沉了下來,鹿澤宇此人還真是壞事不明著做,好處不少撈!
還真是蔫壞啊!
“時辰不早了,動手吧。”
司楚鈺從凌肖手里接過他為鹿澤益準備的死亡三件套。
鹿澤益準備的,他不放心。
云舟見此眉頭毫無察覺的皺了一下。
他想做手腳是不可能了。
“司大爺,求您放我家老爺一條生路,他知道錯了。”云舟當即跪在了司楚鈺的面前。“我愿意替我家老爺受死!”
司楚鈺有些意外,這人竟然比陳吉還要忠心,愿意替鹿澤益去死。
司楚鈺冷哼道:“你以為你能脫得了干系,我岳父的死,難道你不知情,沒有參與?”
“我……”
云舟無話可說,他確實知情。
“既然你這么想死,那你們主仆今日就一起在我岳父墓前以死謝罪!”
“云舟,你胡鬧!乾兒還需要你照顧!”
“楚鈺,陳吉與云舟都是聽命行事,罪魁禍首之人是我!”
話落,鹿澤益拿起匣子里的一瓶白色陶瓷瓶。
重新跪在一家三口墓碑前,鄭重的磕了三次響頭。
“大哥,二弟是真的錯了。”
鹿澤益說完便打開瓶蓋就要一口喝下去。
“爹!”
鹿晗乾糾結了好久還是現身攔下了他。
他爹不管是走私鐵礦,謀害大伯,如此種種都是死罪。
他無法替他請求幫他脫罪。
作為他的兒子,只能親自送他上路。
鹿澤益見鹿晗乾現身,整個人像是丟了魂,瞬間失去了生機。
終是讓兒子知道了他最不堪的一面。
鹿晗乾蹲下身來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道:“不管您做了任何錯事,兒子都沒有資格評判您,如今您在大伯墓碑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要以死謝罪,您依舊是我的好父親。”
“乾兒,是爹對不起你。”
司楚鈺蹙眉,他可不是來見證這生離死別的場景。
不近人情地催促道:“時辰不早了,該上路吧。”
鹿澤益緊緊抱著鹿晗乾,“兒子,好好活著,爹爹罪孽深重,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云舟,快帶少爺離開。”
“爹!”
只見鹿澤益跪坐在墓碑前一口喝掉一瓶毒藥,一兩個喘息間便沒了氣息……
鹿晗乾看著鹿澤益在他面前緩緩合上了眼,神情痛苦,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他只知道,他的親爹親娘不在了……
“瑤兒妹妹,我們回去吧。”
鹿瑤看著鹿晗乾的背影,良久,放下車窗簾子。
“暖玉,我父親遇難的真相不得說出去,不能讓姐姐他們知道。”
“小姐,奴婢定會守口如瓶,不會亂說一個字!”
暖玉哪敢說出去,要不是她家小姐讓她暗中監視姑爺,姑爺會瞞著所有人。
她家小姐剛才險些瘋病復發,大小姐還懷著孕若是知道了此事,后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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